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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看柳永写的雨林霖

怎么看柳永写的雨林霖

寒蝉凄切。对长亭晚,骤雨初歇。 都门帐饮无绪,留恋处 兰舟催发。 执手相看泪眼,竟无语凝噎。 念去里,千里烟波,暮霭沉沉楚天阔。多情自古伤离别。更那堪,冷落清秋节。 今宵酒醒何处,杨柳岸,晓风残月。 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,好景虚设。 便纵有,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。

柳永是一个独特的诗人。他有着压抑不住的才华、敏感脆弱的气质,却屡试不第,蹭蹬仕途。于是,他沉湎于幽深款洽的欢情体验,以抗拒造化弄人的命运,但他又不甘心就此沉沦,总是惦记着那遥远的“帝乡”和“黄金榜上”。正是这些碰撞、挤压在他内心深处的留恋和挣扎,成就了他颇富传奇色彩的悲剧人生,也成就了那一首首绮迷缠绵的词作,那是一个扭曲的生命所绽放出的一朵朵秾丽凄艳的花。对于一个失意人生的漂泊者来说,离别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情境,它使得人在瞬间逸出一个温情的欢聚,从而再一次领略此在人生的孤独无依。在柳永不得不“奉圣旨填词”的时候,他的士人之路就变得仄迫而渺茫,未来幽暗如漆。而那一段段短暂温馨的欢聚,曾是他孑然旅程中唯一的安慰。那每一个渐去渐远的身影,都曾抚慰过柳永内心的创伤和悲凉,都曾寄托了柳永的一段生命。但,内心深处那一丝不绝如缕的功名之念,又使得他不断而执著地演绎着离别的故事。离别,不但再一次将柳永抛置到这前途渺茫的仄路上,使他饱尝到被遗弃的苦涩,离别同时也是一种内疚和悔恨:“嗟因循、久作天涯客。负佳人、几许盟言,便忍把、从前欢会,陡顿翻成忧戚。”(柳永《浪淘沙·梦觉》)因此,离别不仅是忧伤和思念,而且是对自我生命和对温情的双重背叛。正是这一次次的背叛消弱了温情的意义,给人留下了无限的怅惘。这首别情词以写景著称:“念去去、千里烟波,暮霭沉沉楚天阔”;“今宵酒醒何处,杨柳岸,晓风残月”。这两段景物描写,前一句壮阔、苍茫,后一句秀丽、凄迷,风格迥异,但都是浓情勃郁的好景致。连才华横溢的苏轼,都曾对这些妙曼的句子耿耿于怀,可见它们确实迷人。前者所描述的是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,一叶孤舟,随风飘摇在笼罩着无边烟波和沉沉暮霭的江面上,迷蒙而且压抑,那是一个渺茫难卜的“书剑征途”,是一个游子永远也无法捕捉的未知;而后者所刻画的是一个不能入睡的拂晓时分,凉风残月之下,岸边柳枝摇曳,是如此的清新、幽静,但这却是一个难以凭藉的黑夜和白天的边缘,优美的景色掩饰不住内心的残缺和脆弱:“到此因念,秀阁轻抛,浪萍难驻。叹后约丁宁竟何据”(柳永《夜半乐·冻云黯淡天气》),那是酒醒之后不能回避的怀念和失望。

诗人,总是要挣脱无法容身的现实的空间,而回归到属于自己的时间里。但柳永的离别恰恰与此相反,它逃向一个永远无法把握的空间,却把所有的美好都变成遥远的过去。无处归依又不堪回首——就在分别的一刹那,我们看到,隐藏在柳永心中的功名之念和脉脉温情,迎头撞来,同时跌碎,成为双重的空虚,落在他自己的心头。人如转蓬,随风而起,在高低起伏的颠簸中,生命失去了方向,变得毫无分量。此刻,还能说什么呢?只有“无语凝噎”。离别,是人生难以面对的一个空白,在这个空白中,我们不但失去了目标,我们甚至还失去了借以忧伤、怨恨、怀念的立场和理由。对于柳永来说,这空荡荡的景色,恰恰宣示了又一个漂泊和皈依的轮回是虚妄的。在那泪水流淌的双眼里,隐藏着他内心无言的恐惧。